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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象征手法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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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一词源于古希腊，意为将一物分割成两半，双方各执其一来作为信物或者凭证。事实上，象征是一种辨认手段。黑格尔曾经提到：“象征所要使人意识到的却不应是它本身那样一个具体的个别事物，而是它所暗示的普遍性的意义。”作为一种特定的文学术语，“象征主义”最先由法国诗人莫雷亚斯提出，他于1886年在《费加罗报》上发表的“文学宣言”被看作是象征主义流派诞生的标志。19世纪后半期，象征主义已在法国文坛崛起，作为现代文学的一个核心分支，其主要涵盖诗歌和戏剧两大领域，并迅速影响到世界文学的创作和发展。西方主流学术界认为，象征主义文学的诞生是古典文学与现代文学的分界线。象征主义是以暗示和联想为基础的文艺创作，它认为文学艺术所要表达的并非为现实生活，而是意识所不能达到的超时间、超空间、超物质、超感觉的“另一世界”，这种事物只有通过象征方可表达出来。

《献给艾米莉的玫瑰》是美国南方文学代表人物威廉·福克纳的第一部短篇小说，发表于1930年，为其短篇小说中的经典之作。小说所描述的是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南方小镇格里尔森家族的命运。作为家族族长的艾米莉的父亲，其父权倾向极为严重，为了维护所谓的贵族等级和尊严，他赶走了所有向艾米莉求爱的年轻男子，剥夺了她得到幸福的权利。父亲去世后，艾米莉爱上了来小镇修建铁路的工头——北方人荷默·伯隆。当她与荷默的恋爱终告失败时，为了拥有伯隆，艾米莉便用砒霜了结其性命。从此，艾米莉将自己封闭在破败的宅院里，与荷默的死尸和银质用具上他的名字同床共枕了40年，在苦苦挣扎中维持着自己的骄傲。直到她去世，小镇上的居民参加其葬礼时才发现了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作者以主人公艾米莉的悲剧命运为载体，大量运用象征主义手法，生动刻画了她的形象，表达了对被旧南方传统观念所束缚女性的同情及新事物必将取代旧事物的无奈之感。本文选取小说中的两位人物——艾米莉与荷默、两类事物——玫瑰与门作为分析对象，来探讨隐藏于象征之下作者耐人寻味的深意。

一、“玫瑰”的象征意义

鲜红色的玫瑰花往往代表着爱情、激情、生命和幸福。读者初看小说名《献给艾米莉的玫瑰》时，多半会将其看成一篇浪漫的爱情小说，并且带着寻找“玫瑰”的期盼来阅读全文，但小说开篇第一句便是“艾米莉·格里尔森小姐过世了，全镇的人都去送葬。”[1]233女主人公的愕然去世，让读者心生疑惑，小说故事情节也与所谓的爱情毫无关系，而“玫瑰”这一意象，也仅仅是作为形容词在小说结尾才缓缓出现：“褪失光泽的玫瑰色的台灯和窗帘。”[1]239小说主题通篇都带有明显的死亡、悲伤氛围，与甜蜜的幸福毫无关联。标题中写道“献给艾米莉”，可是通篇都没有人送给艾米莉玫瑰花。标题对小说的点睛作用是不言而喻的，那么“玫瑰”究竟代表着什么？揭露艾米莉杀人藏尸的骇人听闻的行径后，作者为什么还要为其献上一朵玫瑰呢？对于标题的含义，作者本人曾经解释过：

啊，那是个比喻性的题目……我同情她，并借此致意；就像你会对任何一个人作手势、打招呼一样，对男人，你会举起一杯酒；对女人，你则会递上一朵玫瑰花。[2]

由此可见，此处的“玫瑰”象征着作者对艾米莉不幸遭遇的怜悯之心。对从小生活在美国南方的福克纳而言，他的内心深处仍觉得自己是一位南方绅士，理当为可怜的艾米莉献上一朵玫瑰。玫瑰花也象征着艾米莉一生从未得到过的爱，她早年失去母亲，从小生活在冷冰冰、毫无温情可言的家庭中，父亲对她的种种控制，让她的内心世界十分痛苦。长大后，艾米莉渴望美好的爱情，却被心爱之人荷默所抛弃，这使她本不阳光的心灵愈加阴郁。艾米莉与镇上的人格格不入，被视为异类，居民们都觉得她精神和心理方面有问题，不喜与她来往。工业革命使南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南方贵族不再拥有高贵的身份，艾米莉从贵族“公主”显赫位置跌落下来。镇上的人将艾米莉视为传统的代表人物，但她又何尝不是传统的受害者呢？她的保守封闭其实是一种无奈不安的自我保护，而其扭曲疯狂恰是其人性与传统反抗的外在表现形式，只是最后艾米莉在这种挣扎中失败了，将自己困于传统的枷锁之中难以脱身。因此，福克纳书写的是一位旧南方贵族淑女的悲剧命运，他希望可以为她所代表的旧贵族女性献上一朵玫瑰，在表示深切同情的同时，也反映了他对消逝的旧南方传统的批判与悼念之情。作者违反关系准则，巧借代表美好事物的玫瑰花和主人公悲剧的人生主题相联，从而深化了小说主题。小说中艾米莉真正收到的玫瑰，是福克纳作为作者送给她的，即题名中的玫瑰。标题中的“玫瑰”暗含故事结构，小说中那些零散的意象也都作为题名中玫瑰的花瓣，“玫瑰”将这些意象聚集起来，成为一个在小说结尾才被揭开的“秘密”。可见，作者与其小说角色之间有一种暗含的保密关系。